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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四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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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四八章

內閣拿到皇上給的大皇子寫好的奏折, 仔細地“研讀”了一番後, 都覺得雖然有些地方有偏頗,但是整體來看已經很好, 既能兼顧大局又有重點側重,幾位閣老都十分歡喜,最後將竇閣老推出去了。

竇閣老無奈, 捏著那本奏折, 向前走了一步,“啟稟皇上,大皇子這封奏折, 眼光獨到、兼顧大局,是非常好的……”

“行了,直說吧。”皇上好笑地打斷竇閣老。

竇閣老訕訕地笑,“皇上聖明, 一定已經心裏有了決斷,臣等也覺得大皇子經過此番歷練,越加成熟穩重, 可堪大任,且大皇子占嫡長兩位, 宜為儲君。”

皇上聽了竇閣老的話,心裏點頭, 心說:朕當然知道,不過,“誰問你這個了, 我問你他奏折裏提出的那個開辟航線的事,你怎麽看?”

竇閣老等人沒料到皇上竟然是在問這個問題,都不禁疑惑,原來皇上不是問立太子的事嗎?幾位閣老偷偷擡眼看皇上,見皇上面色溫和,對立太子之事倒是沒有反感,這才隱約地放下心來。

“臣認為,開辟航線一事可行。”一位姓莫的閣老從後面出列站上前來,“我大鴻乃萬盛之國,理應派人出海教化西洋夷人。”

之後眾人紛紛發表意見,有表示此事可行的,當然就有表示反對的,反對的理由都是諸如“海上風險大,前途未蔔,應小心謹慎”之類的,而同意的理由也是多種多樣,從民生、稅收、文化傳播,各種理由都有。

如此爭論了近一個時辰都沒有得出結果,竇閣老作為內閣之首不得不清清喉嚨打斷眾人的紛爭,讓他們註意殿前儀態,眾人這才想起來現在還在禦書房,皇上還在上頭看著呢。

眾人停止爭論沒了聲音,皇上這才從閉目養神中睜開眼睛,目光從幾位閣老臉上一一劃過,最後落在桌上那封奏折上。

沈默了半晌,就在眾位閣老越來越心驚的時候,皇上開口了,“竇閣老,這件事交給你同大皇子去協商討論,三天之內交給朕一份計劃,要詳細的。眾位愛卿辛苦了,用了宵夜再回去吧。”說完從龍椅上站起來,背著手邁著方步離開了禦書房。

因為還在正月裏,蕭沐仁雖然上了朝但是也不必就往軍營去,散朝後就同花易巖回家去了。呦呦初一日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,一直住著,蕭沐仁沒有辦法也只能同她一起住在岳父家。

因為初三開印上朝,他頭一天晚上不得不回來自己家住,畢竟官服官靴什麽的都在家裏。現在散了朝,少不得也得跟著岳父一起回去,順便將人接回來——畢竟還在正月裏,不好一直住在娘家。

第二天初四,一早上就下起了雪,呦呦坐在窗前看蕭沐仁帶著兒子和兩個小廝在雪地裏奔跑玩耍,團了雪球滿天飛。女兒雖然蠢蠢欲動地也想去,到底覺得冷,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就跑回來,依偎在呦呦身邊同她一起看著。

“哥哥真傻,爹爹那麽高那麽大,他一個人正面進攻,很快就要敗下來了。”美美一邊吃著呦呦給扒好的一把瓜子仁,一邊對外頭的“戰事”發表意見。

“是嗎?”呦呦漫不經心地往外看了一眼,“你覺得你哥哥必輸無疑?可是你哥哥人多呀,他有五個人,你爹只有一個人。”

“不是人多的事,”美美雖然才五歲,可是竟然看的十分明白,“哥哥戰術不行。”

呦呦更加好奇,心說難道真的是遺傳基因,這個女兒看起來好像也很懂?於是她就問美美,和和哪裏戰術不行了。

“哥哥這種直面進攻的戰術太明顯,我都看得懂,爹爹豈會不懂?”美美扒著呦呦的肩膀說,“我方的主帥暴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,一旦受傷,就會造成軍心大亂啊。”

“還我方和敵人,誰是我方,誰是敵人?”呦呦伸手捏捏女兒的鼻梁,“你才五歲,才看了幾本軍書?”

“我方就是哥哥呀,敵人就是爹爹。”美美笑著說,“我們都是小孩子,所以是一方,娘你和爹是大人,所以是敵人。”然後對於母親不重視自己的看法表示不高興,皺皺鼻子反駁,“人家聰明著呢,一看就會。”

呦呦想說“只有你聰明嗎,你看到的就是對的嗎”,不過想到女兒才五歲,現在還在過年,不好訓斥她,就告訴她繼續往下看,“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,你耐心看下去。”

果然又過了一會兒,兩個個小廝突然出現在了蕭沐仁身後,一個乘其不備抱住大腿將他摔倒,另外一個則立刻坐到他的身上去,將他的胳膊壓住。

美美見此情形目瞪口呆,居然還能這樣?

蕭沐仁被壓制住後雖然用力掙紮,但依然一時半刻無法動彈,只見剛剛還因為被雪球襲擊導致招架無力的和和,帶著另外兩個小廝高喊著“沖啊”,沖到了蕭沐仁跟前,四五個雪球都砸在了蕭沐仁的身上。

蕭沐仁因為被壓制,無法還手,又因為炮火的猛烈襲擊,在雪地上掙紮了一會,胳膊一松,“死”了。

幾個小廝在地上蹦跶,歡呼著“贏了贏了”,和和也很高興,跟自己的“戰友”撞了撞拳頭,然後才轉身拉他爹起來。

呦呦轉頭看一眼自己的女兒,正高興地拍手,“哥哥贏了!娘,哥哥贏了!”似乎完全不記得她剛剛說那些“哥哥一定會輸”之類的話。

呦呦伸手摸摸她的頭,“去吧,去給你哥哥慶祝一下。”

等到女兒離開了,呦呦才轉身吩咐丫鬟去送姜湯上來,然後再準備沐浴的熱水,“可千萬別著涼才好。”她可是看見了,兩個人的衣服裏都鉆了不少雪進去,還是泡個熱水澡比較保險。

大白天的泡熱水澡,雖然蕭沐仁和和都不想,但是他們自己說的並不算,經過沒用的掙紮反抗後,父子倆乖乖地去泡熱水澡了。

等蕭沐仁洗完澡出來,丫鬟稟報說,有人來拜年,夫人去前頭招待客人去了。蕭沐仁疑惑,若是女眷來拜年自然是往內院來,是什麽人,居然要呦呦親自去前院招待?

蕭沐仁讓丫鬟們帶著兩個孩子玩耍,自己往前院去了,到了前院,才進了待客廳的院子,蕭沐仁就看到了呦呦和一個男子分坐在主客兩座。蕭沐仁看的清楚,那個男子是雲瑤公主的兒子陳思聃。

蕭沐仁皺眉,陳思聃來做什麽呢?不要說呦呦了,就是自己同他都不曾有過來往,怎麽突然上門來拜年了?俗話說:黃鼠狼給雞拜年……

不不不,自己家當然不是是雞窩,自己和呦呦也不是公雞母雞,和和美美更不是小雞仔,但是陳思聃卻是算得上是黃鼠狼的,來了一定沒有好事。

蕭沐仁一進待客的院子,呦呦和陳思聃都看到了他,呦呦等他走近,率先站起來,將主位首座讓給蕭沐仁,自己在下首坐下。

蕭沐仁轉頭看向陳思聃,想了一會兒才開口,“爾然兄弟春節好啊,最近在忙些什麽?有陣子不見你了。”爾然是陳思聃的表字,是蕭沐仁琢磨了半天才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稱呼。

呦呦在一旁聽著,表面沒有什麽波動,心裏卻在撇嘴:說的好像你們很熟似的。

陳思聃坐在客位矜持地笑了笑,“也沒忙什麽,照拂家裏,平日讀書習武,我笨,不像蕭大哥,能管得了千軍萬馬。”

“承蒙皇上器重,”蕭沐仁擡起手臂,對著皇宮的方向拱拱手,“都是為皇上為國家做事。”一套說辭說的冠冕堂皇的,“爾然兄弟還小,現在好好學習,以後有用的。”蕭沐仁順便鼓勵了他一遍。

“可是我不知道以後是多久以後。”陳思聃做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,像是真的將蕭沐仁當做了兄弟一樣吐露心思。

蕭沐仁楞了一下,轉頭看向呦呦,呦呦低著頭面無表情。

陳思聃見此情形也就明白了,看來外頭關於這位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“姐夫”、禦林軍副統領的懼內的傳聞,是真的啊。

蕭沐仁見呦呦沒有表情,猜不出她心裏怎麽想的,只好回過頭來敷衍陳思聃,“總會有機會的,就算不能入仕做官,管好家裏,行孝道友兄弟敬妻室,這些都做好了也很難得。”

陳思聃卻不這樣的認為,“我都二十多了,還沒有個正經營生,實在是不像話,不像譚探花,青年才俊事業有成……”

話說到這裏,陳思聃就說不下去了,他看到呦呦突然擡起頭來盯著他看,看得他心裏發毛,覺得自己那點小九九被看得一清二楚,覺得自己無所遁形。

呦呦只盯著他看了片刻就重新轉開視線,冷冷地吐出兩個字,“重點。”

陳思聃還在驚嚇中沒有回神,“啊”了一聲,蕭沐仁知道呦呦耐心有限,趕緊推推陳思聃,讓他快點說正事。

陳思聃對這個異母姐姐其實很羨慕,不,或者說對父親前妻的家庭很羨慕。所有人都以為他母親是公主,是當今聖上的親妹妹,自己被眾多的世家子弟圍繞奉承著,可是他們看不到母親同父親的相敬如冰,看不到他和姐姐的無奈與悲傷。

不像那一家人,雖然父親不是親生的,但是一直都親親熱熱的,京城裏一說起幸福美滿的家庭就一定會提到他們。

“爾然?”蕭沐仁見他發呆,怕一會兒呦呦要不耐煩直接開口趕人,趕忙敲了敲桌面,將人喚回神來。

“哦,我……”陳思聃回神,“我來是想問問,蕭大哥你們禦林軍還要不要人。”

這下子蕭沐仁和呦呦都驚奇起來,呦呦甚至擡起頭來仔細打量著陳思聃,似乎想不明白這個紈絝子弟居然浪子回頭了,終於想起來務一務正業了。

被他們這麽一看,陳思聃更是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了,吞吞吐吐了半天,同蕭沐仁和呦呦說了實話,“我,我到了年紀了,該說親了,對方說我只會混吃等死,”說到這兒就臉紅起來,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,“她爹說讓我找個事做,以後也好有個收入,能萌蔭子孫。”

得!感情還是為情所迫,倒是不知對方是個什麽人,這麽想著蕭沐仁就問出來了。並不是他八卦,主要是看起來呦呦也很感興趣的樣子。

“是我姐夫的同窗的妹妹。”陳思聃說了一句,然後乞求地看向呦呦,“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,多有得罪,請看在皇上的面子上,幫我一把!”說完站起來竟對著呦呦鞠躬行了大禮。

蕭沐仁看向呦呦,呦呦卻垂著眼睛,似乎在思索。見此,蕭沐仁大致能猜到呦呦的意思,就讓陳思聃等到過了正月十五去兵部報個名,“不過你可想好了,禦林軍很苦很累的,吃的喝的都不好,可不比你現在逍遙自在。”

果然,陳思聃聽了就猶豫了一下。呦呦在心底嗤笑一聲,紈絝子弟怎麽可能吃苦呢?

不過陳思聃倒是真的只猶豫了一下,很快就搖頭,“我能忍。”

“行,你先回去,報名好了讓小廝來告訴我。”蕭沐仁也沒有猶豫,當下答應下來,“回去之後好好準備準備。”至於準備什麽,蕭沐仁沒有說。

陳思聃答應著,眼角餘光瞄到呦呦已經端起茶來喝,知道這是送客了,也沒再多待,同蕭沐仁和呦呦行禮後就告辭出去了。

等到小廝將人送出院子,蕭沐仁這才看向一旁坐著的呦呦,“滿意了?”

“嗯?”呦呦偏頭看一眼蕭沐仁,點頭,“這大紅袍挺好,挺滿意的。”

蕭沐仁撇嘴,顧左右而言他。不過沒關系,她的小別扭他懂就行了。

後來一直到過完正月十五,陳思聃都沒有來過,蕭沐仁去兵部打聽過,陳思聃並沒有去報名。蕭沐仁心想,難道是後悔了?

到出了正月過完二月二,一直到了二月中旬,陳思聃才出現在蕭沐仁的面前。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,脖子上還有幾道抓痕,臉上也有不過看起來似乎已經淡了許多。

蕭沐仁吃驚,“這是怎麽了?出了什麽事?”

陳思聃搖搖頭,“沒事。那個,蕭大哥,兵部我剛剛去了,幸好還來的及。對不起,本來答應過完正月十五就去報名的,家裏出了點事。”

陳思聃的姐姐已經出嫁了,家裏除了他就是雲瑤公主了,恐怕是雲瑤公主出事了吧。蕭沐仁心想。不過這和他也沒有關系,他沒有多問,只說去了就好,等到三月選撥入營的時候,回給他一個比較好的差事的。

陳思聃謝了又謝,匆匆忙忙離開了。蕭沐仁雖然奇怪,但是也沒有多問,也轉身離開了。

回到家同呦呦說了,呦呦卻是了然的,告訴蕭沐仁,雲瑤公主之前中風後有些糊塗,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,突然清明起來,似乎對前塵往事開始追悔,趁丫鬟不備,取了水果刀要自盡,幸虧陳思聃趕到的及時,沒死了。

蕭沐仁嘆一聲“難怪”,心想有這樣的父母,還不如他這沒有的。不過他也只是想想,沒有說出來,然後轉移話題,問起晚上吃什麽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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